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因为台下一直议论纷纷,已经影响到审案,刑部尚书再次拍响惊堂木,“肃静”,现场守卫也跟着大喝一声,众人一惊这才反应过来,瞬间都安静下来。
台上的李辰熙继续道,“军事部署特别是布防图乃是机密,等闲人物又如何接触的到?”
现场再次低声议论起来,李辰熙不管众人在说什么,抬起手指向文书抱着的证据,声音缓慢而坚定:“大人,请看这个人的资料:护卫营张二牛,百夫长林壮实,千夫长李成孝,中郎将柳如风。”
李辰熙眼尾余光瞥见刘玦,见他微微点头才继续道:“这些人虽然都已战死,但是据我收集的证据显示,他们都收到了命令,窃取了布防图,交与蒙国。”
刑部尚书看向一旁的文书,示意他确认这几个人的资料,见他点头确认,才继续看向李辰熙,问道:“李辰熙,这些是物证,本官问你,可有人证?”
李辰熙微微抬手,指了指台下的那个人,众人目光顺着她的手,看向那个被她一路拎过来的男人:“这个人就是当初给柳如风传命的人”,说着看向刘珪:“他也是你还是王爷时的家仆”。
刑部尚书转头看向刘珪,问答:“刘珪,李辰熙所言,你可有辩驳之言?”
刘珪侧头看向那人,开口道:“此人确实曾经是我府上家仆~~~~~”
台上的声音还在传来,柳如云却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,周围的官员,有不少都在看他。
柳如云感觉他自己的脑子,一直在嗡嗡嗡的响,心中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,当初的战败居然真的是,他弟弟将布防图盗了给了蒙国。
台上隐隐传来说话声,柳如云只能听见只言片语,似乎是谁在说‘威逼利诱’,又是谁在说‘皇命难为’。
他弟弟的棺是柳如云亲手盖的,路途遥远当时他已经看不出几分,他生前的模样。
柳如云那时因为伤心,加上战报上白纸黑字的写着战亡,他并没有详细验尸。
这时柳如云才想起来,放在他书房的铠甲的违和之处,那铠甲他时时摩梭,对于上面的每一处痕迹,他都记忆犹新,现在他才想起来,那铠甲虽然伤痕累累,却根本没有致命伤。
柳如云在心中唾骂他自己,妄他自负断案无数,心细如发,如此明显的证据,他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,他如何配为人兄。
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再失态,毕竟刚才他就已经有所准备,看向柳丞相,这次他看懂了父亲的担忧。
柳如云知道,他们柳家已经处在一个很危险的境地,柳如风不管因为何种原因,才做下这些事,他做了就是做了,就算他最后以死谢罪,也是万死难辞其咎。
台上的李辰熙还在讲述,刘珪到现在为止,似乎除了最开始,就没反驳过一句。
柳如云看向刘珪,他不认为他弟弟,会为了一个皇子的命令,去做这些事,更何况那时候太子刘玥还在。
而且柳如风若是因为一个皇子的命令,就做了这些事,旁人肯定会认为,是因为他们柳家参与夺嫡,才做下的这些事,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从龙之功,他弟弟也会被人诟病为畏罪自杀。
柳如云相信他弟弟,若是仅仅是二皇子的命令,他弟弟断不会做出这通敌叛国之事,不是他自大,只是一个皇子而已,不足以威胁的到他。
柳如云诧异的抬头,看向台上的刘珪,他的表情淡然,并没有因为李辰熙的指控,而露出任何不当的表情。
再看看一旁的刘玦,他除了有些许担心的看向刘珪,也没有流露出失望或者愤怒的情绪。
柳如云深吸了一口气,看向他的父亲,柳丞相闭着眼睛,似乎在闭目养神,虽然他父亲的神态并没有任何变化,可柳如云知道,他父亲是知道的,只是没有给他说。
像是想起什么,柳如风转头看向不远处的,大理寺卿许怀安,他是前太子的刘玥的幕僚,若是陛下真的害了前太子。
许怀安察觉到柳如风的目光,偏过头来看向他,见他目光灼灼,甚至还对着他笑了一下。
柳如云是太子的伴读,许怀安是太子的幕僚,他们也算是半个同僚,比之其他的人,他们的关系自然是要更亲近几分。
许怀安知道柳如云看他是为了什么,对这个人他是羡慕的,年轻时他是肆意张扬,是无数少女的春闺梦里人,等长大了他是沉稳内敛,端方持重的柳家继承人。
这样一个天之骄子,他这辈子最大的痛苦,恐怕就是他弟弟的事,可就算这件事,众人也为了保护他瞒着他。
许怀安不得不承认,他自己曾经有过那么一瞬间,恶意的想把他也拖入黑暗的,只是他终究不愿意,他是他认识的除了几个皇子外,最像先太子的人。
许怀安一直觉得他们把他保护的过了,柳如云其实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脆弱,他一直就知道他自己要的是什么。
最开始刘珪他们想送柳如云走,他就不赞同,只是他终归只是一个下属,没有左右他们决定的权力,而且他从不认为柳如云,会是一个可以任人摆布的人。
柳如风看着许淮安,他们一个大理寺卿、一个刑部侍郎,在工作上的接触其实还挺多的,当初还在太子殿下手下的时候,他们俩接触的就已经很多了,他记得他很受太子的看重。
见许怀安表情正常的模样,柳如风没由来的一阵恼怒,他们那些人,现在一个个都成了老狐狸,脸上情绪硬是看不出分毫,没一个好东西。
柳如风在心里将许怀安从头骂到尾,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,甚至还能给他回以一笑,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。收回了全部心思,柳如风专心听着台上李辰熙的讲述。
李辰熙指着台下被架着人问道:“整件事我已经讲述完毕,虽然与他勾结的几人战死的战死,自尽的自尽,没一个活下来,可这个人终究还是被我揪出来了,不至于完全死无对证”。
李辰熙话里隐隐透出的意思,就有些严重了,她在指控刘珪过河拆桥,或者说她在怀疑,那些人的战死有蹊跷,甚至很有可能,就是有人在杀人灭口。
刘玦在李辰熙讲述的过程中,基本上就没有反驳过,就算现在被李辰熙如此指责,他也没有说什么,表情悲伤而凝重,让人分不清是为了逝去的百姓将士,还是为了他的谋划被拆穿。
刑部尚书面上镇定,心里却已经开始慌了,李辰熙已经将整个边城,发生的事件讲完,刚才文书也给他传话,证据完整,事件清晰,人物交代明了,若是陛下这边还是这样,对方说一段他认可一段,他要怎么判,难道要他判陛下有罪?
王晨曦离刑部尚书最近,他虽然掩饰的很好,她还是第一时间,发现了他的紧绷,能坚持到现在,这人心性不错。
刑部尚书再次拍了一下惊堂木,只为打断众人无端的猜测,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:“刘珪,李辰熙已经讲完,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,刚才文书也确认了,李辰熙提供的证据,并无错漏,你可有什么需要说的?”
李辰熙的一番话讲完时间并不短,刘珪叹息到:“李辰熙所言,和我们查到的几乎没有出入,确实没有编造之处”。
刑部尚书真的是,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被告,除了最开始反驳了一句,后面几乎就是李辰熙说一句,刘玦认可一句,他也管不了这是皇帝了,心中暗骂‘怎么不直接认罪算了。’
刑部尚书直接问道:“刘玦,你的意思是,李辰熙的指控,你都认?”
刘玦看向刑部尚书:“抱歉,虽然李姑娘说的并无虚言,但是我还是刚才那句话,指控我的罪名我全部否认”。
说着又看向李辰熙道:“我们确实是一直在查,只是还缺了几个人证,而且今日是父皇生诞,现有的证据也并不在此处。”
这是刘珪他们商量好了的,李辰熙有证据那是因为她有备而来,他们若是也立刻拿出证据就太假了。
李辰熙嗤笑着指着台下那人,喝问道:“刘珪,那人可是你家家仆?”
刘玦也看向那人道:“是”。.
李辰熙继续问答:“当年是不是你,派他去往边城见的柳如风?”
刘玦看了一眼柳如云,答道:“是”。
李辰熙笑道:“算你还有几分胆识,敢作敢当,柳如风就是在见过此人后,盗取的边防图。”
李辰熙的话一出,现场一片哗然,刚才她虽然点了这些人的名,可并没有直言谁做的这件事,柳如风虽然是那些人中官位最高的,当也不一定就是主谋,现在这话几乎就是,直接就坐实了他勾结二皇子夺嫡。
柳丞相表情未变,甚至直接闭上了眼,他是百官之首,他这番做派,自是无人敢言。
柳如云也表情坚定,目视前方,准确说是看着李辰熙和刘珪,他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,他坚信必有内情。
刘珪回看柳如云:“柳二公子之事,确实是受我们皇家牵连,还有几位将军,本是保家卫国之士,却被迫做出违心之举”。
刘玦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,刘珪是一国之主,他现在作为被告站在这里本就不妥,有些话不该他来说:“李姑娘,当初很多事情是我陪着你去查的。”
李辰熙在面对刘玦时,明显柔和了几分,抬手行了平辈礼道:“是,承蒙照顾。”
刑部尚书对着刘玦道:“堂下之人,报上名来。”
刘玦配合道:“在下刘玦,乃是刘珪五弟,曾经陪着李辰熙调查此案,与此案牵扯颇深。”
刑部尚书知道刘玦为什么要站出来,刘珪毕竟是皇帝,一国之君愿意迂尊降贵的,过来候审是他高风亮节,他们却不能真的为所欲为。
进行到现在刘玦站出来,既全了刘珪的脸面,也保了他们的性命,任何事情都是过犹不及,而且这件事到这里明显有内情,难道真的要让一国之君和人当堂对峙。
刘玦是王爷身份足够,他又是整件事的参与者,由他来代替刘珪是最好的的选择。
刘珪很自然的让出位置,回到座位上坐定:“此案颇多内情,朕当初就已经全权交由五王爷处理,现亦如是。”
刘玦躬身行礼:“臣弟领旨谢恩”。
台下官员对于这一变故,倒是适应良好,毕竟都是为官多年,有些事情已经心照不宣。
百姓却有些异动,在他们的朴素的认知里,谁犯错,谁受罚,这才是天经地义的,如今的情况,让他们对他们陛下的做法质疑起来。
直到戏台上的官员,将刚才的一段对话复述完,现场的百姓才安静下来,原来如此,当初就是这位五王爷去查的案,他更清楚案情,由他来解释,确实也说的过去。
台下的百姓的骚动,并没有影响到刘玦,这种情况本就在他的预计之内,百姓淳朴自有其善恶观,但是刘珪作为君王金口玉言,大庭广众之下与人论长短,终是不妥的。
刑部尚书见现场情况稳定,暗自腹诽,高高在上的修仙者,当今陛下的名字,他都叫了多次,也不差一个王爷,再次问道:“刘玦,你说你知道颇多内情,一一道来。”
刘玦行了一个平辈礼,道:“尚书大人,诚如我二哥刘珪所言,今日事出突然,人证物证均不在场,我在此空口白牙,也难以取信任于大众。”
刑部尚书自是明白这些道理,他看向李辰熙道:“李辰熙,刘玦所言非虚,今日事发突然,被告方证据一时难以呈堂,若只以一方证据强行判罚,恐难以服众,本官认为可择期再审,你可有异议?”
李辰熙闭口不言,似在思索。
刘玦开口道:“李辰熙,抱歉,我知道这件事,我们耗费的时间,实在有些久了,只是我们并非有意拖延,我相信你也希望事情能够水落石出,而不是草草结案。”